郑子家告赵宣子 (左传)
文公十七年(公元前610年)
郑国夹在晋、楚两个大国之间,不得不两面讨好,却往往两面不讨好。晋国曾多次责备它“贰于楚”。子家率性给晋国算了一笔帐,郑国曾多次朝晋,虽与楚国有来往,也是形势所迫,何况郑国还把亲楚的陈、蔡两国也拉来朝晋呢?郑国实在对得起晋国了。如果晋国逼得太凶,郑国也只好铤而走险。有理有据,迫使晋国和解。
晋侯合诸侯于扈(hù)①,平宋也②。于是晋侯不见郑伯,以为贰于楚也③。
【注释】
①晋侯:晋灵公,名夷皋。扈:郑地,在今河南原武县西北。②平宋:平定宋国的内乱。鲁文公十六年,宋昭公因为无道而被其祖母(宋襄公的夫人)派人杀了;其弟即位,就是宋文公。③贰:不专一,两属。
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①,以告赵宣子②曰:“寡君即位三年③,召蔡侯而与之事君④。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⑤。敝邑以侯宣多之难⑥,寡君是以不得与蔡侯偕。十一月,克减侯宣多而随蔡侯以朝于执事⑦。十二年六月,归生佐寡君之嫡(dí)夷⑧,以请陈侯于楚而朝诸君⑨。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蒇(chǎn)陈事⑩。十五年五月,陈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烛之武往朝夷也○11。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陈、蔡之密迩(ě)于楚而不敢贰焉○12,则敝邑之故也。虽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见于君○13,夷与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绛○14。虽我小国,则蔑以过之矣○15。
【注释】
①子家:郑国大夫。②赵宣子:赵盾,晋卿,晋国的执政大臣。③寡君,对别人称本国君主的谦词,此处指郑穆公。④君:指晋襄公,晋灵公之父。⑤敝邑:对别人称自己国家的谦词。⑥侯宣多:郑大夫。⑦克减:稍稍压制。⑧嫡夷:指郑穆公的太子夷。嫡:嫡子。正夫人所生的儿子。⑨诸:“之于”的合音。⑩蒇:完成。○11:往年:去年。烛之武:郑大夫。夷:太子夷。烛之武往朝夷:是个倒装句,即烛之武同夷往朝。○12密迩:紧密靠近。○13襄:晋襄公。君:这里指晋灵公。○14及:来到。绛:晋都,今山西曲沃县西南。○15蔑:无,没有。
“今大国曰:‘尔未逞吾志①。’敝邑有亡,无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余几?’又曰:‘鹿死不择音②。’小国之事大国也,德,则其人也;不德,则其鹿也。铤而走险,急何能择?命之罔极③,亦知亡矣,将悉敝赋以待于鯈(chóu)④,唯执事命之。文公二年,朝于齐⑤。四年,为齐侵蔡,亦获成于楚。居大国之间,而从于强令,岂其罪也?大国若弗图,无所逃命。”
晋巩朔行成于郑⑥,赵穿、公婿池为质焉⑦。
【注释】
①逞:快心。②音:同“荫”,树阴,引申为庇护。③罔极:无穷。④悉:全部,尽其所有。赋:兵。古代按田赋出兵,所以称赋。鯈:晋郑交界处的地名。⑤文公:指郑文公。⑥巩朔:晋大夫。⑦赵穿:晋卿。公婿池:晋灵公的女婿。
【译文】
晋灵公在扈会合诸侯,为的是平定宋国内乱。
晋侯不肯接见郑伯,认为他暗通楚国,对晋怀有二心。郑国的执政子家,派遣通讯官带封信,去见晋国的执政赵宣子,说:
“敝国国君登位三年,便邀蔡侯一同来侍奉贵国的君主。九月,蔡侯来到敝国,再动身朝晋。刚好敝国有侯宣多叛乱,敝国君主未能与蔡侯同行。十一月,我们大体上平定了叛乱,敝国君主就继蔡侯之后,朝见贵国君主。十二年六月,归生我陪伴太子夷,为了陈国朝晋的事,去楚国疏通,然后来朝见晋君。十四年七月,敝国君主又来朝见晋君,促成了晋国与陈国的和好。十五年五月,陈侯从敝国经过,来朝晋君。去年正月,烛之武陪伴太子夷,又去朝过晋君。八月,敝国君主又亲自朝见晋君。陈、蔡都紧邻楚国,却不敢对晋国怀有二心,全是敝国的缘故啊。我们这样尽心尽力,怎么还不免获罪于大国呢?敝国君主在位,一朝襄公,两朝当今的晋君,太子夷和敝国大臣也接连不断来到贵国都城绛。郑虽小国,但侍奉晋君实在是无以复加了。”
“现在大国责备我们:‘你们还没有满足我大国的心愿。’那么,敝国只有灭亡这条路,对晋国的礼仪实在是无法再加了。古语说:‘畏首畏尾,身子还剩下多少?’又说:‘鹿在生死关头,就顾不上选择蔽荫之地了。’小国侍奉大国,如果大国以德相待,小国就像人一样报德;如果大国不以德相待,小国就好比一头鹿,铤而走险,危急时还有何选择呢?倘若贵国的要求没有止境,敝国知道反正是亡国了,那就只好调动全国兵力,在鯈那个地方等待。这就只看您如何吩咐了。文公二年,我们也曾朝拜齐侯。四年,我国为齐国攻打蔡国,但又同楚国和好。处在两个大国之间,不得不服从大国的指使,这难道是小国之罪吗?大国如果不能体谅;那我们也无法逃避惩罚了。”
于是晋国派巩朔来讲和,并留下赵穿和灵公的女婿池作人质。
王孙满对楚子 (左传)
宣公三年(公元前606年)
夏、商、周三朝都把鼎当作王权的象征。楚庄王吞并一些小国之后,野心膨胀,他问鼎的轻重,大有取代周王、一统天下的意图。王孙满看透了他的野心,便处处用“德”和“天命”压服他,当面泼他一瓢冷水。“天命”当然是迷信的说法,但就当时的形势来说,还没有那个霸主强大到足以统一中国的地步,所以周朝还可维持“天子”的名义。楚国如果侵犯周王,势必激起各诸侯国的反对。因此,王孙满的警告便很有份量。
楚子伐陆浑之戎①,遂至于雒(luò)②,观兵于周疆③。
定王使王孙满劳(lào)楚子④,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⑤。对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⑥,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⑦,魑魅(chī mèi)罔两⑧,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⑨。桀有昏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⑩。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德之休明○11,虽小,重也;其奸回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12。成王定鼎于郏鄏(jiá rù)○13,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注释】
①楚子:楚庄王。楚是子爵,但自称王。陆浑:今河南嵩县。戎:少数民族。②雒:同“洛”,即洛水。③观兵:检阅军队以炫耀武力。④定王:周朝第二十一王。王孙满:周大夫。劳:慰劳。⑤鼎:相传是夏禹所铸的九鼎。⑥图物:描绘各地的奇异事物。九牧:古代中国分为九州,九牧就是九州的首领。贡金九牧,即“九牧贡金”。金:指铜。⑦不若:不顺,不利之物。⑧魑魅:山林的鬼怪。罔两:水怪。⑨用:因。休:福佑。⑩载祀:记年。○11:休明:美善光明。○12回:奸邪。底止:指最终的年限。○13成王:指周成王。郏鄏:周地,今河南洛阳。
【译文】
楚庄王讨伐陆浑的戎,便把军队开到洛水边上,在周朝的边境摆开阵势,耀武扬威。
周定王派王孙满前去慰劳楚军。楚庄王居然问起周王传国之宝九鼎的大小轻重。
王孙满回答说:“一个王朝的兴衰,在于德政如何,不在鼎的大小。从前,夏朝实行德政,远方各地把那里的奇异之物绘成图画,献给朝廷;九州的长官也都献上铜,上面铸出各种稀奇之物的图像,让百姓都知道鬼神妖怪的形状,好有个防备。所以,那时百姓进入川泽山林,不会有什么麻烦,也不会遇到各种神怪。因此,上下和睦,都能承受上天赐予的福泽。后来夏桀昏乱,九鼎就移到商朝。商朝保持了六百年。纣王暴虐,九鼎又移到周朝。由此可见,如果德行美好清明,鼎虽小,份量也很重的。如果缺德,奸邪昏乱,鼎再大也是很轻的。上天保佑有德的人们,但也有个限度。当初成王定鼎于郏鄏,曾在神前占卜,卜辞说,周朝将传代三十,历年七百。现在周朝的德行虽衰,可是天命尚未改变,九鼎的轻重,也就不可询问了。”
齐国佐不辱命 (左传)
成公二年(公元前589年)
齐晋之战,齐国惨败,齐侯险些被俘,只好求和。晋国的条件太苛刻了,齐国简直无法接受。但是国佐既不畏怯,更不摇尾乞怜。恰恰相反,他委婉而严正地驳斥晋国的无理,使对方陷于被动;又表示齐国已下决心,求和不成,就拼死一战。话虽锋利,措词仍相当委婉,使晋国不得不和。
晋师从齐师,入自丘舆,击马陉(xíng)①。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yǎn)、玉磬与地②。“不可,则听客之所为③。”
【注释】
①丘舆、马陉:均齐邑,在今山东益都县。②宾媚人:即国佐,齐国执政大臣。甗:礼器。磬:乐器。纪:古国名。纪甗玉磬:齐灭纪国时所得珍宝。③客:指晋国。
宾媚人致赂①,晋人不可,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②,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③。”对曰:“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④?且是以不孝令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无乃非德类也乎?
“先王疆理天下⑤,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已,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则不义,何以为盟主?其晋实有阙⑥”。
“四王之王(wàng)也⑦,树德而济同欲焉⑧。五伯之霸也⑨,勤而抚之,以役王命⑩。今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诗》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遒(qiú)○11,子实不优,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
“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则有辞矣。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以犒从者○12。畏君之震,师徒挠败,吾子惠徼(yāo)齐国之福○13,不泯其社稷,使继旧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子又不许。请收合余烬,背城借一○14。’敝邑之幸,亦云从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听!”
【注释】
①赂:赠送的财物。②萧同叔子:齐侯的母亲。晋卿使齐,她在帷后偷看,见使臣或跛或眇,不禁发笑。晋国乃兴师问罪。③封内:国境内。尽东其亩:田地垄亩全改为东西向,道路沟渠也东西向,以便晋国的兵车进入。④王命:先王以孝治天下的遗命。⑤疆理:指划分疆界和沟渠小路。⑥阙:缺点,过失。⑦四王:指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⑧济:满足。同欲:共同的欲望 。⑨五伯:指春秋的五霸: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⑩役王命:为王命服役。○11敷:同“布”。优优:和缓宽大的样子。遒:聚。○12不腆:不丰厚。敝赋:自称其兵卒的谦词。犒:慰劳。○13挠败:挫败。徼:通“邀”,求取。○14余烬:指残余部队。背城借一:背靠着城,再打一仗。即在城下决一死战。
【译文】
晋军追击齐军,从丘舆进入,攻打马陉。齐顷公派宾媚人去,向晋国贿赂从纪国得来的甗、磬和土地。说:“如果晋人还不肯和,那就看他怎么办吧。”
礼物献上,晋国还是不答应,说:“必须用萧同叔子作人质,齐国境内所有田垄,都顺着东西方向走,才肯退兵。”
宾媚人说:“萧同叔子不是别人,就是敝国君主的母亲啊!如果按照两国君主对等的原则,她也可说是晋侯的母亲了。您向诸侯发布命令,却说必须把齐侯之母作为人质,那么,您把先王以孝治天下的教训又置于何地?岂非以不孝来命令天下吗!《诗》说:‘孝子行孝无穷尽,永远感化同类人。’如果以不孝命令诸侯,又如何以孝德来教导臣民呢?
“再说:先王划分疆界,治理土地,总是因地制宜,使得地尽其利。所以《诗》说:“我划分疆界,我治理农田,田埂或东或南。”现在您为诸侯划界分疆,却说田埂必须全部东西走向,只顾贵国兵车调动方便,全不顾田土是否适宜,恐怕也不合乎先王的命令吧?违反先王的命令就是不义,又如何能做盟主呢?晋国实在欠考虑啊!
“从前四位圣王一统天下,就因为他们能够树立德行的榜样,符合人心的愿望;五位伯长称霸天下,就因为他们能够殷勤安抚诸侯,共同遵行先王的命令。现在您要联合诸侯,却只想满足自己非份的愿望。《诗》说:“你施政多么宽和,百禄都聚拢来啰!”您如果不肯宽和而自弃百禄,对诸侯又有何妨害呢?
“如果您硬是不答应,那么,敝国君主还有话要说哩。他说:‘您率领大兵光临敝国,我们只能以弱小的兵力来周旋。我们畏惧您的声威,受了挫折,如果蒙您的恩惠,降福给齐国,不毁灭齐国的社稷,两国能继续保持友好,那么,我们毫不吝惜先君这些宝器和土地。如果您还不答应,那么,我们只好集合残兵败将,背靠城池,再决一战。如果侥幸取胜,敝国还是愿意听从您的命令;如果不幸而失败,更当唯命是听。’”
楚归晋知罃 (左传)
成公三年(公元前588年)
知罃被俘九年,因为晋楚两国和解,交换俘虏,可以回国了。楚王很想借此机会拉拢他,再三再四提问,总想套出他几句感恩戴德的话。知罃却完全撇开个人恩怨,公事公办,毫不领情。最后一问,逼他非报恩不可,他出于礼貌,先说两句“死且不朽”,但是报答的方式,仍是公事公办,“无有二心,以尽臣礼”。这样坚决地维护国格,真使楚王大出意外,不由得更加礼重,并且由此得出“晋未可与争”的结论。
晋人归楚公子谷臣与连尹襄老之尸于楚①,以求知罃(zhì yīng)②。于是荀首佐中军矣③,故楚人许之。
【注释】
①谷臣:楚庄王的儿子,邲之战被晋军俘虏。连尹:楚官名。襄老:楚臣,邲之战被晋射死。②知罃:邲之战被楚军俘虏。③荀首:晋国执政的卿,知罃的父亲。佐中军:中军的副职。
王送知罃①曰:“子其怨我乎?”对曰:“二国治戎,臣不才,不胜其任,以为俘馘(guó)○2。执事不以衅鼓③,使归即戮,君之惠也。臣实不才,又谁敢怨?”王曰:“然则德我乎?”对曰:“二国图其社稷,而求纾(shū)其民④,各惩其忿以相宥(yòu)也⑤,两释累囚以成其好⑥。二国有好,臣不与及,其谁敢德?”王曰:“子归,何以报我?”对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无怨无德,不知所报。”王曰:“虽然,必告不谷⑦。”对曰:“以君之灵,累臣得归骨于晋,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惠而免之,以赐君之外臣首,首其请于寡君而以戮于宗⑧,亦死且不朽。若不获命,而使嗣宗职⑨,次及于事,而帅偏师以修封疆,虽遇执事,其弗敢违⑩;其竭力致死,无有二心,以尽臣礼,所以报也。”王曰:“晋未可与争。”重为之礼而归之。
【注释】
①送:送行。②馘:割取敌人的耳朵。俘馘:俘虏。③衅鼓:古代杀牲(牛、羊、猪)将其血涂在鼓上,也有杀人(包括俘虏)涂鼓的。④纾:缓和,解除。⑤惩:抑止。忿:怒气,怨恨。宥:宽恕。⑥累囚:被捆绑起来的俘虏。⑦不谷:诸侯的谦称。⑧外臣:一国的臣子对他国国君自称外臣。戮于宗:执行家法,族内处死。⑨宗职:家族世袭的官职。⑩帅:同“率”。偏师:副帅、副将所属的军队。这里是客气话。修:治理。封疆:边界。修疆,指保卫边疆。执事:办事人员。这也是客气话,实指楚王。违:躲避。
晋国把楚公子谷臣送回,还有连尹襄老的尸骨也送来,以赎回知罃。这时,知罃的父亲荀首已做了晋国中军的副帅,因此楚国答应了。
楚王给知罃送行,说:“你怨恨我吧?”知罃说:“两国交兵,我没能耐,作了俘虏。君王的部下没有用我的血来涂在鼓上祭神,而让我回国去受晋君的刑罚,这都是君王的恩啊!我自己不行,又能怨谁呢?”楚王说:“那么,你感激我吗?”知罃说:“两国都为了本国的利益,交换俘虏,言归于好。两国友好的大事,我毫未参与,又该感激谁呢?”楚王说:“你回晋国以后,如何报答我呀?”知罃说:“我既没有怨恨谁,君王也没有给谁恩德,无恩无怨,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楚王说:“话虽这么说,你总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说给寡人听听。”知罃说:“托君王的福,我这被俘的臣子能够回到晋国。敝国君主按照军法将我处死,那么,君王的恩惠还是永存不朽的。如果敝国君主看在君王的面上,赦免了我,把我交给君王的外臣荀首,荀首再请求敝国君主,按家法在宗庙内处死我,君王恩惠也还是不朽的。如果荀首的请求未得准许,反而让我继承祖宗的官职,带一支部队守卫边防。那么,即使遇到君王的部属,我也不敢回避,只有尽力拼命,决无二心,尽我为臣的职责。这就是我对君王的报答。”
楚王说:“看来是不好同晋国争霸啊!”于是为知罃举行隆重的礼仪,送他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