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讲人愚蠢,都拿猪打比方:“蠢猪!”“笨得像猪一样!”
在人们的印象中,猪怎一个“蠢”字了得?它的“懒”比“蠢”更可怕,还贪吃,还好色。
关于猪的“蠢”有个笑话与之相关。从前有个人读书老读不好,就觉得自己笨。听人说笨是脑子不好,要补脑,他就每天到小吃店吃一副猪脑。过了几个月,他学习成绩更差了,于是很困惑。有人问:“你吃什么脑呢?”他回说:“猪脑。”“啊呀!什么脑不吃,偏要吃猪脑。猪是最笨的,你现在满头猪脑,能不笨吗?”他愕然。
猪的懒似乎是明摆着的,食来张口,从不动手,吃了就睡,还要打响如春雷的呼噜,啥事都不做。贪吃也无须多言,反正它除了睡,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只有好色,不知道是从何说起。
猪真的蠢吗?不见得,它饿了会叫,叫得歇斯底里,还会破坏,把猪栏的门咬得个没有门样,让主人心疼那门而赶快拿饲料来堵它的嘴。这就够了,无须多说,因我是在“平反”,证明它不“蠢”即可,不必反过来说它如何聪明“过人”。再说吧,猪被关在圈子里,在那个小天地,它看什么?听什么?阅历不够,见识不广,能聪明到哪里去?问题还在于,猪不蠢为何用它喻人蠢,真正愚蠢的禽兽却没被拿来作比呢?是猪长相差些人们就以貌贬猪?真正愚蠢的禽兽,如驼鸟,遇敌时拔爪就跑,一旦看见容得下它的头的洞洞就奔过去,把头一埋了事——这不是蠢到家了吗?若用刀自它脖子以下砍去,那鸟头还会像葱头一样发芽吗?或许,驼鸟是洋鸟,国人不熟悉,所以没有拿它喻人蠢,可是,无独有偶,拉拉票就可能作为国鸟候选鸟的田鸡也跟驼鸟一样的德性,只要头,不要身,人们为什么就视而不见,偏袒它而不以它喻人之蠢呢?还有穿山甲遇敌把头卷进自身的中心,以为有层层壁垒,飞蛾扑火作无谓牺牲……
猪懒?它根本无事可做。你把它关在圈子里,它活动在只有二平方米的地盘上你叫它做什么?你要它如何“勤”?要搓麻,要围着裙子转,也得放它出去才行,广阔天地才大有作为!它可做之事只有叫唤,咬门板。它叫起来很卖力,咬起来很用劲,怎能说它不勤呢?
说猪贪吃照样没有道理。民尚且以食为天,猪能不吃吗?你不就是要它长膘吗?不多吃点长不肥的。如果它经常绝食减肥,减到80斤跳起芭蕾来,你吓不吓?再说它吃的是老百姓的剩菜残羹,朱门发臭的酒肉,与燕窝、鱼刺是绝缘的。天天关在猪圈里吃那些吃腻了的东西,想到外面打点野食,本来就不奇怪。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可是猪吃的是洗锅水,献出的是皮肉、骨骼!(猪奶还没人肯吃啊!)
说猪好色,那才是天晓得,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多在小小的时候就阉了准备做太监,哪有什么色可言。即使没阉,被关在那么狭小的圈子里,成年累月与世隔绝孤独之极而产生点什么念头也很正常,比如羡慕三陪什么的,总还可以吧?
总的说来猪不够聪明,不做什么事,吃东西想换换口味,有时会想念异性等等,都是人为造成的。如果你不是把它圈死在那么个无转身之地的小天地里,而让它天天在外面跑、打食,甚至让它回归大自然,那它就会很快改变面貌的。你见过山山岭岭到处跑的野猪吗?如今山里人是谈虎不色变,而“谈猪色变”了。野猪甚至可用聪敏、勤劳、勇敢这些词来形容它,它是很凶猛的,如海里的鲨鱼……
为猪平反我岂是第一人?郭沫若六十年代就在诗里说:“猪犹智慧胜愚曹”。毛泽东和了郭沫若的诗,可见他也同意为猪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