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舞台的次数不多,但几十次还是有的,基本上是搞伴奏,拉拉琴什么的,还有一些大合唱、小组唱……有时是导演小节目才上台。直正上台演戏,只有一次而已。
那是在家乡小陶,宁洋初级中学刚改为永安第二中学,小陶为宁洋县县城,撤县划归永安。那时我读初二,学校搞文艺会演,班上要出节目。文娱积极分子邓春龙和陈锦銮合计要自导演出《真假李逵》,因角色不多,李逵、李鬼、李鬼妻三个而已,比较容易操作。前两个角色他们分别扮演就是了,唯李鬼妻一角,难办的程度估计不足,上下求索而没人肯演。原因嘛,简单得很:那是个女角。“男女授受不亲”,大家年纪虽小,思想却有点老封建,就是没有哪个女同学肯出来做李鬼的妻子。大家当然明白,既是演戏就是假的,但怕戏演过之后,闲言碎语却把假当真来传说,让你不好做人。鬼使神差,两位导演竟找到我,要我上,我一口回绝。对于身上没有半粒演员细胞的我来说,这是仅次于要我去死的事体。怎奈,邓春龙是我最好的朋友,在他好说歹说之后快要跪下去的时候,我松口了,答应试一试。他们大概因为我比较瘦小才发现我,瘦可苗条,苗条扭一扭屁股比较自然,演女性正需要这样的身材。加之平时课间蹦蹦跳跳戏耍之际,我确也有偶尔模仿模仿电影里的交际花,扭一扭腰肢——他们当然也是目睹了的。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真是赶鸭子上架,我真不是演戏的材料。演出是在可容千把人的学校礼堂。我一出台,看到台下黑压压一片观众,千百双目光向我攒射,心里便慌乱得不行,不知怎么的就跌了一跤,重重的毫不含糊的一跤。那是真的跌倒,不是表演。观众呢,却以为是剧情需要,以为我(李鬼妻)是看到李逵吓得跌倒了,表演很逼真,故热烈鼓掌。效果意外,“真作假时假亦真”,不是表演胜似表演,歪打正着!
现实生活中真真假假的事情还会少吗?假农药救了真自杀者的命还颇具戏剧性。我回忆往事的时候,往往回忆起这段往事。当今伪劣商品泛滥成灾,我更常想起这出《真假李逵》的戏。可惜,“李逵”已于十年动乱期间为生活所迫到河里摸鱼淹死了。魂兮归来,归来打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