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日,俺旁征博引高标准严要求反复唠叨孩子“响鼓不用重锤敲”理论,“妈,你越来越不讲理了!光骂我,姨姨都是博士硕士,你呢?也不是响鼓”已成小伙的儿子烦极高昂头俯视我言之凿凿。
面对少年澄澈的黑眼睛,知道轻易不敢“骂”我的孩子讲的是大实话。忽然偃旗息鼓,从精神上败下阵来,一时怔怔无语。
回望岁月,只是想说,人生在于岁月充实。这面不成调倔强的“破鼓”,青春年华曾真实地敲响过,酣畅淋漓划过20多个春秋的人生领空。在军营、在西南边陲,穿着遥远的上个世纪80年代朴素军装英姿飒爽走南疆;在西部、在黄土高原,在东南,在八闽大地,笔耕不缀至今厚厚叠叠已发表600多篇文章。
我的西北老家是中国最贫困地区之一,我曾生活在最贫困农民中间,曾捂着黄土高坡上比羊高不了多少的小小放羊娃冻破的手和脸,心疼却无奈地掏出下乡带的面包,他却回塞冷硬的玉米面馍馍,否则拒收“城里的软馍馍”,我在刺骨的寒风中假装好吃硬咽下放羊娃的“午餐”。以至每每想起那场风中“盛宴”,就觉得莫名的心酸。
我拽着青春尾声逃离西部泊驻八闽,也确实古板落伍,成天埋头电脑起舞弄文字,同事好心帮我开博客设QQ,第一次上网冒充MM装嫩就露馅,挨了好一阵冬天热讽;不会赚钱,呆子节衣缩食,开空调时很惬意,交电费后半天“想不通”,首次买基金就“危机”套牢,市值所剩无几;笨口拙舌,明明想赞美出口话语却象“嘲笑”,惹人跺脚;有口无心,偶尔吃了人家的嘴软,处心积虑卖力撰写的专业论文主人评价“忽悠人,象散文”;毛手毛脚,总像被人追赶匆匆奔波瘦骨嶙峋一副张惶“苦大仇深”相;多愁善感,年轻时流血不流泪,年未老脆弱不堪看电视常泣泣没出息;好管闲事,上班途中劝解上访群众,带食物给流浪汉,捡拾路面上的大块石头,阻止小朋友攀树折花被群呼“姨婆神经病、姨婆神经病”落荒而逃……
回望岁月,小草样的平凡人生,在平凡中知足,在充实中感恩。收入不丰但衣食无忧,高楼虽旧但遮风挡雨阳光充裕,人到中年但身心健康步履轻盈,窝居陋室但心门洞开心歌飞扬,总有朴素文字从思绪的缝隙里汩汩溢出凝结成文。
长文当歌,歌云舒云卷平凡生活里淡淡的感动,歌车水马龙喧嚣中对远方亲人悠长的思念。从未敢忘记周围那些言语和笑容表达出来的温暖与尊重,特别是那些艰涩岁月中的缕缕温暖密织成的幸福,隔着时空回望,惜福一生。
“西望天边云深处,白云深处是故乡”,当我年老背弯时,也会从容淡泊叶落归根坚定不移向西去,去到那方血缘故土而怀念此时八闽,不为循隐、不为忘记,只为拉开距离后更清醒地怀想和更美丽的回忆!
曾经的亲切,会因我的离去而变远、越来越远,在心里却更近,近在记忆的存盘中永恒。那些不忘的亲切,终将会化做一个异乡游子的真诚祝愿,祝福给予我亲切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这份祝福带着人间春风化雨的爱,当我回归万里之外的西北故乡时,这些记忆会带着泪,因遥远因怀念而格外亲切。
2009年3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