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银元奇案始末
发布时间:2011/3/4 13:32:08 作者:安孝义 游览人次:3886
1996年5月,永安市发生了一起使用金属探测仪器,窃取埋藏地下多年银元的奇案。假如要不是团伙分赃不均,引发内哄而互咬的话,此事俨然是鬼子进村、悄无声息。一伙用现代高科技的“武装”起来的盗贼们,带着他们非同一般的作案工具和所有“战利品”,全部被“请”进了市公安局茅坪派出所。
面对这一堆刚出土不久的银元,办案人员顿时也傻了眼。各种版别、戳记的大小银元,它们的真伪、价值等,均是此次案件定性的重要依据,派出所何所长便请相关部门加以甄别。市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对这些品种繁杂的银元亦不甚了解,于是在下便义务地当了一回编外鉴定。
在市博物馆办公室,面对着这批银元,经逐个仔细检查辨别后,其中有光绪年造的户部大清银币(俗称“龙洋”)、袁世凯像银币(俗称“袁大头”)、孙中山像银币(俗称“小头”)、孙中山像帆船图银币(俗称“船洋”)和英国银币(俗称“站洋”)、印度支那银币(俗称“坐洋”)、日本银币(俗称“双龙”)等,有许多银元在长期的使用过程,被钱庄、商铺打上多重戳记,按收藏的行话来讲为“烂版”。所有银币经鉴定,品种有清代、民国、外国银币,均为真品,按照当时的市场行情,全部价值在4000余元左右。
永安人从清末开始,便开始接触和使用银元。最早在市面流通的多为外国银币,因此本地人传统习惯上称其为“番边”,虽然这一特有的称谓,还涵盖了后来中国自己发行的大清龙洋、大小头、船洋等,老百姓也一概统称之为番边了。在清朝道光十四年(公元1834年)编写的《永安县续志》的采访题捐名录中,计有城乡278人,用纹银“两”为单位的仅19人,用银币“元”为单位的则有259人,可见当时在永安市面上使用银元之普遍。
对银元的嗜好,本地人几近痴狂的程度,有的乡镇男女谈婚论嫁时,没有银元便行不成大礼。抗战时期,永安成为福建临时省会后,“每年基本建设投资三四万块光洋”。有一次小日本飞机轰炸永安时,城中殷实大户邓家茅房被炸中,藏在土墙中的银元泻了一地,此事一度成了小城街谈巷议的饭后茶余。由此可见,永安官方和民间,使用银元均非常普遍。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来说这批白花花的银元吧。银子的主人不拿它去盖房、买地,为何将它埋入地下,一呆就是数十年。如此这般便说来话长,如要是在此处卖个关子,“省略”一百字,那一定现世活报立马招骂。又如果似竹筒倒豆、直叙其详,似乎又破了人家儿的隐私,左右为难了一阵后,真个也就豁出去啦!好歹事情已经时过境迁、人间沧桑了,相关之人早都有了了断。我们总不能让这点还新鲜点的皮毛事儿,成了日后乱麻难理的不解疑团吧!
这批银元的主人,名字叫刘佛佑,永安下吉山人氏,曾在福建省永安农业试验场任技术员。1949年,国民党上将刘汝明败兵过境,祸害地方。在城郊茅坪工作的刘佛佑,害怕这些多年积蓄的财宝被丘八乘乱抢夺,便将各色银元大洋54枚、小银毫80枚,全部用布包裹好,分装在两个小毛竹筒内,仔细交待给妻子连夜带回吉山乡下老家,埋藏在其母亲的睡房中的地砖下面。
解放后,刘佛佑家在土改时被评为地主成份,房屋被没收后分给了同村的陈其天等人居住。随之而来的镇压反革命、肃反、反右、四清、文革等历次政治运动,刘佛佑还因“政历”和技术事故等问题,被开除公职,虽然10余年后,经政府落实政策收回安排、重新录用。这些情况均致使刘家心有余悸,长期不敢有挖取银元的动念。乡下老屋埋藏的银元,成了刘佛佑胸中的一块心病。他在年逾古稀时,遂将此时交待给儿子,希望能够伺机挖出银元。谁料想陈家将巨大的老式谷仓,安装在银元埋藏地的屋中央,致使刘家根本无法暗中将银元起获。
就在刘佛佑对自己埋藏的银元,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陈家在建新房时将老厝的谷仓搬走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吉山村就有内贼引外鬼,使用高端金属探测仪,迅速、准确、成功地将所有的银元全部盗走。78岁的刘佛佑,听到47年前埋藏的银元被盗的消息,如同五雷轰顶!老人颤微微地亲笔写下了一份《请求归还“埋藏银元”的报告》,永安市吉山乡吉山村民委员会,还在报告上签写下“情况属实”,并加盖了鲜红的公章大印。永安市茅坪派出所接到报告后亦如法炮制,转批“请市博物馆接洽”。问题来到市博物馆,有关方面则提出若干问题,即如:1、直接知道“埋藏银元”者。2、村委会证明房产所有者。3、茅坪公安派出所证明“银元”收缴处和目前保管处。4、其它。
银元的故事,在永安地面以往的岁月中层出不穷。永安解放前夕,自封的“福建省第六区保安大队”所谓中校大队副陈邦文,在城内开设赌场,抽取赌捐。据《永安市志》记载:『所收赌捐,除少数作为“保安大队”给养和供县政府头目瓜分外,其大部份被陈邦文占为己有,共达银元28000多元。”据传这些银元被陈邦文雇佣挑夫,运往上坪老家秘密埋藏。1951年2月3日,随着永安县人民政府公审大会结束后的一声枪响,这批银元的埋藏地点,从此便再也无人知晓。
1980年六、七月间,永安大榕树邓家老宅因基建开始拆迁,傍晚6时左右,几名民工推倒半截土墙后,瞬间银元如同瀑布从夹缝中哗哗啦地泻出,抑止不住的民工大声惊呼,随之便开始抢夺,路上的行人闻讯后也加入哄抢。当时的城关公安分局干警,接到报警后紧急赶来,用几扇门板压住银元,并拼力组成人墙阻挡疯狂的人群。事后经相关部门有组织地清理,多数银元已被哄抢,所遗仅百余枚。这批银元由公安收缴清点,上交给县财政局。
还有一次,在永安市财务部门对各单位小金库的大检查中,在市政工程队财务的保险柜中,一包用旧报纸包裹的东西,引起了检查人员的注意。经开封查看,原来是在市政施工时挖到的一批银元,经领导签字封存。单位领导和财务经办人已经换了几茬,大家交来接去都几乎忘记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最后,这批银元也毫无疑义地上交市财政,归入国库。
面对有关部门这些无解的问题,刘佛佑虽然心有不甘,亦无可奈何。问题一拖再拖,也就不了了之。银元归了博物馆。岁月蹉跎时间一晃,从事发至今又过去了15年,这批银元进了博物馆的保险箱,从此也就没有面世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在永安市博物馆的展柜上,看到这批充满传奇色彩的银元,它背后的故事是否比银元更加精彩?人们看到了这批银元,也就记住了银元背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