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收藏的老照片中,有一张悬挂朱、毛巨幅画像,场面热烈的小照片。这张照片来源是永安市离休干部、原中共永安城工部人员赵紫芳同志的旧藏。她曾为永安的解放事业作出积极的贡献,长期利用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为我党建立了地下工作交通联络站,同时自己也以教员职业为掩护秘密开展革命工作。
对于赵紫芳同志遗留下的所有老照片,我都进行了认真细致的研究,尤其是对这张使用135照相机拍摄,约一寸左右的黑白照片产生了较浓厚的兴趣。老照片中的场景和时代气息极为强烈,周边建筑物也似曾相识,看似在举行某种重大的庆祝活动。这张照片的原主人是个老永安,她当时所处的政治背景和社会环境,都极有可能参加了这次庆典活动,并有可能获得到这样的照片。她毕生精心保存了近半个世纪的老照片,对永安、对她一定蕴藏着某种重要意义。
凭着长期收藏永安地方文化资料的直觉本能告诉我,这或许就是反映永安解放这段特殊历史的珍贵老照片。对于永安解放这件重大的历史事件,地方文史资料多只见诸文字报道,有关老照片等尚且未闻。这种情况就像我一直在搜寻的永安古城墙、永安抗战烈士纪念碑等旧照一样,感觉时间不是很久,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真令人梦牵魂绕、若有所失。
有次在浏览永安市政协网站时,一篇《忆曾经绘制领袖像参加庆祝永安解放联欢大会》的文章,让我心头猛的咯噔一跳,热血顿时涌上脑门,我很快并直接地与我心存疑惑的那张老照片联系在一起,有一种找到丢失开门钥匙的那样畅快。
该篇文章是永安老同志许孚先生撰写的,详细地介绍了他当年绘制朱总司令、毛主席巨幅领袖画像的经历。1950年1月28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十兵团八十七师解放永安。此前。许老所在的大田游击区均溪游击队政工室全体同志,奉命到永安参加接管工作。永安地委宣传部周超南部长,了解到他有书画特长后便交给一项特殊任务。原来,1950年2月18日,永安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有关部门决定在公共体育场,召开“永安各界人民庆祝永安解放大会”,会场主席台需悬挂巨幅领袖画像,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他的肩上。
许孚先生,又名许金生,1924年7月出生,明溪县人。抗战期间,他因酷爱书画艺术曾得到孙立群、朱鸣冈先生的悉心指导。1944年,他任明溪中心小学校长时就已创作颇丰。次年,该县党部、三青团部等,共同联合举办过“许金生国画展”,场面空前誉享全境,县长钟日兴大为赏识,直接保荐他到蔡元培美术学院就读深造。1949年,徐老因受革命思潮影响,毅然投身革命。在接受地委领导交办的绘制领袖巨幅画像任务时,他深感时间紧迫、任务重大,首先是对朱、毛画像接触较少毫无印象,好在周部长考虑周全,在交代任务时就给了一本解放区印制的刊物,上面载有朱、毛领袖照片。
在永安南门皇宫旅社二楼,许孚和特地调配来的南下服务团的女助手便开始忙绿起来。年轻的女助手是上海“阿拉”人,26岁,长得青春靓丽、时尚大方,她齐耳短发,列宁装,是个有文化的进步知识分子。他们一道在城区的街市上,找江西人开的大布店,采购了90公分宽、约4米(分两幅)的龙头布,还有马头牌颜料及笔墨器具,之后夜以继日,仅用了5天时间就顺利地完成了庆祝大会巨幅领袖画像的任务。画像得到永安专区林志群专员和周超南部长得认可。
在“永安各界人民庆祝永安解放大会”主席台上,高悬的领袖画像神采奕奕,许多永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位中共最高领导人的伟大形象,这使庆祝大会增添了更加庄严、隆重的色彩。会后,解放军文工团在南门戏院举办庆祝文艺演出,有关部门还将领袖画像移至舞台上。连续演出三天的大型话剧《血泪仇》,因剧情深动、充满教育意义,剧场座无虚席,盛况空前。据徐孚先生回忆,当晚演出前后观众相继不停高呼“毛主席万岁!朱总司令万岁!解放军万岁!”啦啦队还高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等革命歌曲,全场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永安人民庆祝解放的心情溢于言表。
这张小照片上的朱、毛领袖像,是许孚先生画的吗?老革命赵紫芳同志毕生精心保存的老照片,是反映永安各界人民庆祝永安解放的珍贵历史画面吗?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诸多疑虑,我和原政协委员杨德兴同志,一同登门拜访了定居在永安西门中山路寓所的许孚先生。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后,便将照片交由他辨认,为了更加确切我们还带来高倍放大镜。许老看到照片后,情绪变得十分激动起来,只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说:此生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庆祝永安解放大会的领袖巨幅画像,在自己手中一张资料和照片也没有保存,讲给别人听都没人相信。此时,我和杨委员的心情也异样兴奋,细心的杨委员还怕高寿的许老过于激动会影响身体,一直在安抚劝慰。
许孚先生满怀激动地说道:“这张照片虽然很小,但是,这是我离别这两幅领袖画像数十年后的重逢,你们说能不激动吗?”他还认真地写道:“安先生的小照片,其中毛主席、朱德总司令画像,是许孚在1950年在永安地委宣传部工作时,用龙头细布,在皇宫旅社二楼宿舍画的。”许老细心地签了名,写下日期,最后还加盖了绘画时常使用的名章戳记。
在永安地委工作的赵紫芳,当年在专员林志群推荐下应征入伍,光荣地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她在南平军分区机关作文员,因工作积极肯干、表现出色,被授予军模称号,出席参加了全省军模代表大会。这张对永安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小照片,她一直随身携带精心保存数十年,最后交由到我的手里。我们有多少珍贵的记忆,就是在这不经意间丢失。此时,我觉得那怕是一张照片、一张薄纸,有时它们承载的就是厚重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