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之窗专稿 2005年8月15日,福建永安开展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活动。我握着中国民间对日索赔第一人高熊飞先生的一只手,感觉和那段惨痛的历史已经走的这么近,仿佛又听见日寇轰炸机呼啸的尖叫,永安再一次被燃烧。
1943年11月4日,福建临时省会永安,遭受16架日机最疯狂的无差别大轰炸,高熊飞和母亲同时被一块弹片炸断右臂。他和母亲右臂的三分之二永远留在永安这片熱土上。那年,高熊飞他才4岁。当时,福建省主席刘建绪抱着高熊飞说,:“要记住你和妈妈的右臂是日本侵略者夺走的,他们给你们家造成了深深的伤害,血债要用血来偿的。”
仇恨,可以象鲜花一样怒放,也可以象树木一样长大的。永安“到处是喊娘叫爹和哭儿泣女……更有逃命来不及的炸飞了的尸体,倒挂在残墙上。还有没来得及逃命的人,尸体又被火海吞灭。那些烤涨了尸体的肚皮,时不时会发出爆炸开来的惨注人心的怪声音。火烧尸体的味道特别难闻,令人恶心。”突然失去右臂,高熊飞先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适应,在崎岖泥泞的道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这段仇恨深深地植入他的心田。 60余年后的高熊飞已经不是孩子,他是一个让日本人发抖和忏悔的战士!他象用眼泪和鲜血浇灌的参天大树,深深植根在永安这片经过血火洗礼的土地。
如果把历史刻写在巨石上,岁月可以用它的坚韧把痕迹磨洗;如果把历史写在纸上,时光可以尘封将它湮没。永安人民把这段历史融化在血液里,熱烙在不屈的胸口上,它已经不再是一种简单的记忆。这一天,高熊飞先生母子同时被炸断右臂。这一天,龟山省广播电台钟震之一家五口被炸绝户。这一天,现已七旬的老人杨元惇,看着坐月分娩的母亲,为保护襁褓中吸奶的孩子,用血肉之躯抵挡炸弹而惨死。这一天,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背着他三岁的妹妹向北门浮桥狂奔,可是他的妹妹已被弹片削去了头颅,鲜血还在和汗水一起流淌着 !这一天,日寇投下的135枚五百磅的炸弹和燃烧弹,把永安变成人间地狱!60余年前,覃子豪在《永安劫后》的诗中写到:“血腥的泥土/阻塞着庭院和道路/来吧!我们把他打扫干净/用这些血的泥土/去填平血的坑”。60年后, 永安本地青年诗人聂书专写到:“我拉着孩子的手/静静地走在博物馆的长廊里/六十年前的那枚炸弹上 /清楚地刻着大阪”。
高熊飞先生在永安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永安抗战进步文化研讨会”上动情地说:“是永安人民给我第二次生命!”并以一个受害者的名义,不,应该是以一个战士的名义大声疾呼:“要为永安抗战中被日机轰炸死难同胞建立一座纪念碑!”
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也不需要太多的介绍。高熊飞先生从历史的深处向我们走来,步伐坚定而沉稳。我以一个后来者,心中涌起一份崇高的敬义。他在永安抗战纪念馆默默地行走,注视着每一件镌刻着岁月印记的藏品。我伫立着象卫兵一样向他行注目礼,仿佛这是一次历史的检阅。老人走到我的抗战文献专柜时,一本本《陈主席民教指导》、《刘主席言论集》、《福建查禁敌货规程》、《福建省妇女会二十八年度劝募寒衣录》、《福建国民课本》等书刊时,他欣慰地笑了!一张合影在瞬间完成,这是一种责任的交接,这是一种历史的传递。
1945年8月15日,“日本接受无条件投降了!”这一天,对高熊飞先生和永安人民来说有太多的记忆和喜悦。在永安这片抗日熱土上,我们随便抓起一把泥土便可以闻到它的血腥,我们随便翻开一块石头,便有一个受难的冤魂向我们诉说。整个永安就是一座抗战胜利纪念碑,有姓名和没有留下姓名的无数骨肉同胞啊,我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日寇可以夺去你们的生命,但它们永远也无法夺去我们的故乡!我们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