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农家子弟奋发向上的人生经历
张希森1944年出生在山东省博兴县一个农民家庭,家境比较清苦,其父兄至今仍在老家生活。他曾经走过一条艰辛的求学之路。在学校,他和许多农家子弟一样,学习上很用功,生活上却很俭朴。有一次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为了节省5分钱的汽车票,他步行前往。张希森参加工作后相当长的一个时期,仍然保持着勤俭的习惯,不讲吃,不讲穿。据曾经和一起工作过的同志回忆,张希森在生活中好象没有什么嗜好,平平常常的一个人,给人一种清心寡欲的样子。上班时很少喝水,下班后常到单位的食堂买几个馒头带回家。他不爱吃水果,有时单位发水果,他就送给别的同志。
张希森头脑聪明,爱钻研。1970年7月,他毕业于山东大学外文系俄语专业,先在河北唐山一个军垦农场锻炼,一年后到北京外语学院继续进修俄语。1973年3月正式分配到中化总公司,在外事科从事翻译工作。1975年到1979年,张希森被选派到中国驻波兰使馆经商处工作。1984年,张希森任中化总公司石油处副科长。在业务实践中,他逐渐积累了较丰富的工作经验,并自学掌握了英语、波兰语。
1986年5月,张希森被调到中化总公司经理办公室,历任副主任、主任。在此期间,他对企业改革、国际化经营、信息管理等方面做了较多的研究,起草了大量的文字材料,提出了许多有意义的改革建议,并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一些有见地的文章。鉴于他主持的经理办公室对企业发展多有建言,同志们戏称为“希森本部”。1990年4月,张希森被调到石油二处任处长,1年后被提拔为中化总公司副总经理。
二、春风得意后的失衡与变化
随着能力的提高、职务的晋升,人们发现在张希森身上慢慢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的缺点和不足更多地暴露出来。
据曾经与张希森一起工作过的同志们反映,张希森对政治学习不感兴趣。长期以来,他对业务学习抓的比较紧,业务水平提高也比较快;但是对关系世界观、人生观改造的政治理论学习,他看得就比较淡漠,学得就很不够。他作为公司的一名中层领导,对周围同志业务上的进步是重视的,要求比较严格;但是对同志们的政治进步、思想进步,就关心、过问得比较少,抓得也不得力。
进入90年代,张希森转而谜上了“气功”,敬神问鬼,乐此不疲。有时公司开大会,他坐在主席台上闭目修炼,似乎真的钟情于三界之外、不食人间烟火了。正是世界观、人生观的错位与变化,使张希森距离党的要求、人民的期望越来越远。
张希森有着山东人大多具有的开朗外向、坦率执著的性格,为人处事有自己的见解,看不惯就说。这本来是做人的一个优点。但是在工作中做出了一些成绩以后,他开始有了骄傲自满的情绪,渐渐变得固执起来,有时甚至显得很鲁莽。他开始为自己考虑的多了,向组织要求的东西多了,而组织的话、同志们的话却往往听不进去了。中化总公司的一位老经理,向我们讲了当年的一件事:张希森在经理办公室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提出要到石油处工作。组织上考虑他聪明好学,同意了他干业务的要求,派他去总公司在新加坡刚成立的新公司工作。不料,张希森却认为这样的安排与自己的愿望不符,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以家里有困难为由不去。后经组织做工作,他才勉强赴任。仅仅过了几天,张希森便擅自跑到香港。不久,他干脆撇下工作又回到了北京。许多老经理当时就认为:张希森如此目无组织纪律,实为胆大妄为之人。
在同志们的印象中,张希森在生活方面原本是一个质朴形拙、清心寡欲、随遇而安的人,对物质的东西不怎么刻意地追求。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环境的变化,人们发现,张希森对金钱的兴趣日益浓厚,他在金钱的诱惑面前越来越显得心猿意马、魂不守舍了。还是在那次去新加坡赴任期间,张希森上任伊始便私下接受了客户给的2万元新币(约1.8万美元)。攫金心切,但到底是初次,张希森还是忐忑不安的。在送公司领导回国时,他向领导讲了收钱的事。公司领导严厉地批评了他,让他马上把钱退回去。张希森这才将钱退还给客户。
三、追逐灯红酒绿、挥金如土的腐朽生活
当一枚鸡蛋已经不新鲜时,遇到适合的温度就会迅速腐烂。
从1990年4月起,张希森凭着投机钻营的高超本领,当上了手握实权的业务部门的领导,先后任中化总公司石油二处处长、中化总公司副总经理、中联油公司总经理。在这一阶段,他的眼界更开阔了,经常在国内国外飞来飞去;他接触的人更广了,姓“资”的、姓“社”的,公的、私的,守法的、不守法的,一应俱全;他拥有的权力显露出了实足的魅力,使他充分感受到一呼百应、众星捧月的陶醉;他感到自己活得更自由自在了,说话越来越灵,约束越来越少。面对这一切,张希森的私欲迅速地膨胀起来,思想意识发生了质的变化。他象一匹脱缰的野马,向黑暗的深渊奔去。
张希森在生活上变得奢侈起来。过去,这位农家弟子曾到山东乳山出差,因当地正举办一个大型活动,上档次的宾馆爆满,他表示住的只要干净就行,自己找了一个一般的旅馆住下,给当地同志留下了良好印象。时过境迁,如今的张希森却变成了贪图享乐、追求奢华的败家子,挥霍起公款一点也不心疼。他当中化总公司石油二处的处长时,笑称要牵头组织一个“生猛协会”,每天都要去吃生猛海鲜。他当中联油总经理时,石油部门的同志对张希森花钱的“大方”颇有异议,误以为外贸部门的人都是大手大脚、一掷千金。这种误解甚至影响到工作中双方的合作。张希森在个人生活方面也越来越不检点,搞得满城风雨,最后不得不与共同生活几十年的妻子离了婚。离婚后,他更是肆无忌惮,放浪形骸。他动用92万元公款为情妇买了套房子,还送了一辆轿车;而据张希森在看守所交代,他希望将来再婚的对象不是这个情妇,而是另一位“红颜知己”。在张希森的笔记本上,他工工整整抄录了一首打油诗:“吃喝不怕报销难,山珍海味只等闲。乌龟王八腾细浪,鸳鸯火锅走泥丸。茅台酒鬼心里暖,冰镇啤酒六月寒。更喜小姐白如雪,三陪过后尽开颜。”从他对这样庸俗低级的东西奉若珍宝的态度,可见其思想腐化堕落的程度一斑。
四、违规经营,糟蹋老百姓的血汗钱
张希森把组织与个人的位置完全颠倒了,形成了畸形的权力观。尤其是担任中联油公司总经理后,他的个人主义极度发展,滥用人民赋予的权力,把各种制度规定抛到脑后,干了许多违规违纪的事,给国家和集体造成重大的经济损失。中联油公司成立初期,董事会规定公司在做出重大决定时,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必须协商一致。但是张希森却置若罔闻,在公司的经营管理活动中撇开公司领导班子,独断专行,我行我素。比如:他违反国家设立境外企业的有关规定,未经批准擅自在香港成立了一家宇中公司,并找来中化总公司一个滞港不归的违纪人员做负责人。几年下来,中联油公司有多少油款和利润被截留在这个宇中公司,至今仍是个谜。1993年6月,张希森在中联油公司董事会以及其他领导概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擅自成立了一家浙江分公司,并以中联油公司的名义担保,为浙江分公司贷款6300万元,结果有4120万元无法归还。张希森被停职检查后,他仍然不向组织交代这个问题。直至1996年7月中联油公司在调查款项去向时,才发现自己在浙江竟然有一个已经“出生”3年、负债累累的子公司。
走上业务领导岗位的张希森,在与商品、客户、金钱打交道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贪婪的价值观,利用职务之便,逐步开始实施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计划。不过,这时的张希森还是有所顾忌的,他把自己的手缩在后面,主要是通过为自己的亲友作生意提供方便,间接地为自己谋取私利;或者是采取损公肥私的手法帮助他人致富,利用职权在境内外笼络一批人,为自己将来发财铺后路、作准备。比如:中联油公司在山东烟台投资了3个项目,其中有2个是由张希森的亲戚经营。张希森以合作经营烟台月亮湾俱乐部的名义,给其中一个亲戚汇去150万元,但钱并没有进入合作项目的帐户,而他亲戚的合作资金也一直没有到位。所谓的合作经营实际上是个幌子,结果中联油公司的150万投资款,如同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归。但是当张希森在北京购买住房需要钱时,那个亲戚马上给他汇来了80万元。其中奥妙不言自明。
此时的张希森,虽然衣着更鲜亮了,出入更气派了,但是他躯壳里面的灵魂却更加肮脏、猥琐。事后,人们给张希森算了一笔账:他从1990年走上业务领导岗位以来,在短短6、7年的时间里,利用手中的权力,擅自违规投资、贷款多达5000多万元人民币,造成大量的逾期帐款,其中许多资产无法收回,给国家和企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五、罪有应得的结局
1996年1月,中化总公司鉴于张希森在中联油公司任职期间的种种错误行为及造成的巨大损失,决定张希森停职检查,责令其配合专案组清理问题,追缴欠款。张希森再一次来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如果他迷途知返,尚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但是他选择了相反的方向,一意孤行,不思悔改,直至滑向犯罪的深渊。
此时的张希森,心里确实窝了很大的火:但他不是为自己辜负了组织的期望、没能做好工作而痛心疾首,而是为自己失去权力而痛苦,为自己人到黄昏还没有狠狠地捞一把而悔恨,为公司给他的待遇、分的房子而愤愤不平。他恨不能时光倒转,重施拳脚!恰恰就在这时,机会来了。张希森私下成立的那个浙江分公司,在西安投资了一个房地产项目。后来房地产项目出了问题,诉诸法院后获得了胜诉。张希森敏感地意识到: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决心不放过这个机会,要利用在任期间为自己铺的“后路”大捞一把!于是在1996年8至12月期间,张希森虽为免官之人、戴罪之身,却不避嫌疑地多次亲赴西安,调度诉讼执行款:110多万汇给侄子作生意,92万给情妇买房子,69万汇往上海的一个私人公司。总共274万元诉讼执行款,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被张希森瓜分挪用了。直至案发后,经过有关部门多方努力,被挪用的公款大部分追回,但仍有60多万元被挥霍殆尽无法追回。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1997年1月的一天,驻外经贸部纪检组、监察局的有关同志找张希森谈话。但是他还心存侥幸,拒不配合。于是他被带到了北京市人民检察院。一路上他吹着口哨,作装潇洒;到了检察院,他又盘腿打坐,闭目运气,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事到如今,他还在表演,还在极力掩饰自己的罪恶与虚弱。但不管怎样,张希森是“没戏”了,他终于被自己准备的“后路”给断了后路。1998年5月20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判决:张希森犯有挪用公款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张希森提出上诉。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经审理后,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张希森在逮捕证上签字时,手在发抖,字迹也失去了往日飘逸的风采。在看守所里,他提出要见律师,要看法律书籍。他对自己的罪行先进行了“量刑”,知道了后果的严重性。他对检察官说:“要是这些事都定下来,我是死定了。”言语之中,流露出内心的绝望和对生命的渴望。是的,他的确是应该好好想一想了,想一想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步境地的。
54岁的张希森将在铁窗之下渡过自己遥遥无期的改造岁月。他肯定会反反覆覆地检讨自己过去这些年的得得失失。在给律师的一封信中,他写到:“得万人之兵,不如闻一言之当;得随侯之珠,不如得事之所由。”看来他似乎明白了,所谓的万人之兵也好、随侯之珠也好,都是过眼烟云、可得可失的,而最要紧的是要明白人世间的道理。那么,人世间最重要的道理是什么呢?那就是关于世界观、人生观的道理。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首先要明白为什么而活着,明白人生的目的和意义。